跟著太魯閣的雨，走走停停－每趟出行都要走得比上次更遠

2012.11.16

有時候會懷疑到底旅行是不是要讓自己沉澱的，像這次，我就攜帶了一個問號出發。

17：15，在臺北車站的兵荒馬亂。原以為17：40的太魯閣可以在前30分鐘未取票的有座票潮中撿到一張，根據北迴線自強號使用率這班車臺北→花蓮載客率只有76%左右，不料等排到櫃檯時櫃檯給我的答覆：「沒有空位。」「那後面最早有座位的是哪班？」「嗯……20：45那班有。」天啊我真的急了，那到花蓮不就22：00多了！「17：40那班分段買有嗎？」「嗯……松山→花蓮有位子。」謝天謝地！除了搭不成來回優惠沒什麼問題，「我買那班，」「要幫你買臺北→松山嗎？」「不用，我自己想辦法。」看看到松山的區間在17：35，離現在還有10分鐘，買個便當衝過去應該還可。在台鐵本舖買個便當衝去月台等車，卻看到……太魯閣進站？！那區間呢？奇怪我到月台明明在17：35前啊！那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上太魯閣了，只是開到松山前我不知道該站哪（上次親眼看到有人被罵我就再也不敢亂搭這種一定要有座票的車），只好躲在廁所，進去前還看到有個人偷偷蹲在角落凹陷處，呵呵，我跟他還對看了一下。

喀搭喀搭！喀搭喀搭！「松山站怎麼還沒到……」那時候真是剉死，很害怕列車長來敲門或是乘客要上廁所，因為我出去就見光死，心裡只想好吧硬著頭皮坐在馬桶上拉一下，可是上車前才尬過現在肚子完全無感，隱隱約約中還感覺有「叩叩！」聲，我慌亂地也在門上敲兩下趕快把褲子穿好就出來了。「沒人……」只有剛剛蹲在角落那個人跟我繼續對看，這時候就會希望太魯閣開得跟高鐵一樣快快點到松山好嗎！！我在門口徘徊很久，那個人站起來，在接近松山時也走近門口還過來瞄我手上的票，松山一到我馬上到位子上坐好，然後沉沉睡去。

「花蓮，花蓮站到了。」想不到一覺竟然睡到花蓮，出站先左右觀望台灣好行的站牌，嗯，就在車站出口右邊，花蓮客運在車站左邊。確定方位後直接走到上次來花蓮的東林租車（算是對KYMCO JOCKEYV2的難忘吧XD），這次老闆算我350元，很想跟他說上次他只算我300元，但又想不要壓榨老百姓就不計較了。「老闆，機車可以騎進太魯閣嗎？」「當然啊！大家不就是騎車進太魯閣玩嗎？」哈哈省了250元的台灣好行，還多了更多自由時間。跨上車，決定先奔向勝安宮。

中山路向北，左轉富國路，接自強路，過中原路後即可遇到慈惠三街，偌大一間廟映入眼簾，在服務處看到已有人在登記住宿，「你可以跟後面的人一起住嗎？」後面是兩個騎自行車的，「我們也可以，」事實上我也覺得跟別人一起過夜很有趣，他們問我：「你哪裡人？」「臺中，」「我們也是臺中來的！」櫃台阿姨說：「他鄉遇故知喔？！」這時我瞄到旁邊的經本，發現上面寫「聖地慈惠堂」，心又亂一陣，糟糕，我走錯間了，但想想這家也在備案中便馬上又心安。一起去了房間，阿嬸交代熱水會很慢，房間大燈在外面，22：00過會關廟門但旁邊小門有人值班可以請他開後就走了，當然這些都是台語，我都是用猜的。

放好東西再度跨上車去追尋三個月前的足跡。往鯉魚潭的路上是一樣的路燈與一樣的黑暗，好像離開後這個世界即凍結，不同的是這次後座沒有人了，只有我一個人一輛KYMCO與一種複雜的心情，劃破這個沒有盡頭的黑夜。寂靜、冷冽、陰森，這次給我這樣的感覺，凍結的那些回憶似乎也沉入潭底了，或許11月的花蓮本來就比較淒涼，沒有月色隨人歸一切都孤單許多。離開後去了公正包子，附近好像是公正街夜市。公正包子人潮絡繹不絕，雖然名為包子但它其實真的包起來的就只有水餃、蒸餃、小籠包，人多到只能在外張望，叫了一籠蒸餃一杯豆漿趕快逃回廟裡吃。

騎進廟埕值班大哥就看到我，問我是不是住宿的，開門讓我進來（還說要出去自己開就好……那有沒有他有什麼差？）進房間後那兩位環島大哥一個已經睡了，另一個不知道在看什麼，他說他剛當完兵難得有空就出來玩。那個蒸餃我咬一口就嚇到，真的太好吃了！！無論是皮是餡還是醬都是極品！皮甜甜的，雖然薄但不會索然無味，跟肉比起來很明顯有不一樣的嚼勁，至於那餡，紮實不會散散的，有放一種很香的蔥，夠鹹，不沾醬吃也不會淡，至於那醬，不是一般的醬油，是加入蒜蓉後的醬油，沒有蒜蓉的顆粒，或者說蒜被切得很小像末一樣，沾了醬後辣辣的，是不同的味覺饗宴。豆漿……超甜，如果沒那麼甜，是清爽的，但就沒什麼特色。

該睡了，一個人的異鄉的夜，廟中繚繞的香已散去些許時辰，沒有書中鄉下的狗吠深巷，來福乖乖在廟門旁躺著，陪那個可有可無的值班大哥，明天是太魯閣，一個傳說中的秘境。帶著一顆不確定的心，再度沉沉睡去。

2012.11.17

08：15醒來，事實上沒有聽到鬧鐘響，是感覺有東西在震動，對面兩位環島大哥明明說好7、8點要走現在還躺在那睡，我悄悄的收拾行李走出房間。雨聲漸大，在廟埕展開，沿著飛簷的連續細長水柱，是美人捲珠連。不對啊！下雨騎去太魯閣很不方便欸！「不知道車子裡面有沒有雨衣……」鑰匙在孔上轉了半天就是打不開車蓋，雨逕自下著，下到背都快濕了，旁邊有個小黃鈕，手很賤的按下去，「卡！」咦？鑰匙孔鎖住了？再按一次……沒有反應，嗯，一定有別的按鈕可以打開，我找找，車頭、車身、把手，車子被我全摸過一遍後……沒有！！！沒有東西可以打開！！！也沒有別的鑰匙孔！！！糟糕！！！我沒有東林電話！！！衝去7-11吃早餐和用WIFI查電話，「喔！鑰匙不是有個凸凸的地方嗎？把它插進去轉就可以開了！」「喔，好謝謝！」原來這麼簡單……感覺自己跟笨蛋一樣……在雨中焦急了半個多小時，最後還被這樣一語道破。

奔馳，往太魯閣的台九就是一路奔馳，享受50公里的快感，享受風景急速退後的快感，享受與山漸行漸近的快感，享受……雨打全身的痛感，很不舒服，也很掃興，褲子濕濕的，風冷冷的。只是心想：誰說雨中不能有美景呢？說不定雨中的太魯閣遠超乎書報雜誌所能想像！因此釋懷許多，路牌指示莫名的清楚，沒有迷路。

太管處前充滿單車客，雖然飄雨，卻不減他們遊興，四五十人的大車隊仍要進山，我拿了份地圖，確認白楊步道有開後即駕車離開。穿越，同八月那趟慕谷慕魚，不停地穿越在這山水與籠籠隧道，更多是山中鑿出來的道路，像是夾心餅兩片餅乾間的縫，我在左彎右拐中逐漸拋去世俗的我。更高的峭壁，更壯闊的溪水沖流，這裡是大慕谷慕魚，或者該說慕谷慕魚是小太魯閣，機車騎呀騎騎不到盡頭，橋、隧道交織我對太魯閣的印象，走走停停，我跟太魯閣的雨一樣走走停停，燕子口、合流、綠水、天祥，這些地名不外乎都與自然融合，眼前是一幅大風景畫，遠景模式、全景模式，直拍、橫拍，怎麼拍都不好，便覺相機再好也帶不回這些令人心曠神怡的鬼斧神工。

天祥，白楊隧道在隧道中間，差點就錯過。裡面全是黑暗的，因為有事前準備手電筒和雨衣，放心走進這通往異世界的洞口。滴滴答答，腳下是濕的，不知究竟是雨還是山泉，穹頂是凹凸不齊的石壁，因為雨水的滲漏作用形成。出口的光是唯一的指引，也是最好的指引。根據資料總共有七籠隧道，其實我沒數，只知道每走一個心就驚一次，深怕洞中有什麼可怕的動物或未知的窟窿。不記得第幾個了，出來後瞧見雙層飛瀑，當下心中只有一個想法：「奇景！」一左一右，兩個瀑布有層次的朝下奔騰，若非有雨，真想趴在吊橋上望它一個中午。遠遠的，聲音之大如臨瀑下，是有聲的風景。繼續穿越，終於抵達步道終點水濂洞，起先是四個講外國話的人進去就沒有出來，惹得一對夫婦帶他們小孩跟進，這下好了，七人在內卻沒有出來，我好奇是不是出事了，也跟進去看，馬上被趕出來。「洞內盡頭是瀑布，不能再走啦！」我急於趨近，不留神間鞋子也濕了，手電筒試探性的左照右照，照出嘩啦啦的白色水花在另一端開口逆光下噴濺，那像是游泳池的SPA，許多水柱從山壁間噴灌傾瀉注入河內，水聲之大連說話都得用吼的方能聽見。水舞，只差沒有燈光秀，那洞中儼然是一場天機，出洞後斷人心魂，流連忘返。水濂洞的公廁是引用山泉水，小便斗沒有隔板，直接讓泉水清洗而下，洗手台也是沒有水龍頭的引導水，好比融入自然中！回程途中遇一位老伯，在黑暗的洞穴中他不用手電筒，我：「伯伯，你不用手電筒嗎？」伯：「喔，我有帶啦！只是我不想拿，我都用摸的！」他的裝備奇特，說是用摸的，可能是用他手上兩根登山杖，說不用手電筒，可是他戴墨鏡，也沒有試圖用杖去碰壁，只是一昧地走著。不禁聯想到人生，黑暗洞穴中，只有出口的光明是看的到的，誰也沒有辦法預測這段黑暗的旅途會碰到什麼樣的危險，步履維艱，不停摸索，老伯可能是看不慣手電筒的光而選擇戴上墨鏡，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？對很多看不慣的事物選擇遮起眼閉上嘴，也許是短暫的逃離，也許是讓自己往更危險的地方前進，那我們是否該勇敢面對呢？

離開白楊後，想去西寶國小看看，一路向西，文山、谷園、迴頭彎，就是不到西寶，眼看道路逐漸縮減，再騎下去就要騎進霧裡了，馬上停車看地圖，發現還要過無數個彎才會到，考量安全下決定回頭。

青蛙石，是慈母橋旁的大石，上方建的蘭亭喻青蛙王子的皇冠。

燕子口，停滿大客車，載來一車又一車的陸客。燕子口是河蝕地形，由河流在峽谷沖蝕出的洞，隨著地形抬升及河流向下侵蝕而露出河面，數萬年來的作用下已有洞口離谷底數十公尺。左彎右拐，一樣是左彎右拐，不同的是這次多了一群又一群嘈雜的人，及一艘又一艘嘈雜的車流，遊覽車多半在起點放人終點接人，所以行走時還得注意來車。一個陸客說得好：「這峽谷高到我頭都暈了！」而事實這是如此，這邊的峽谷拔地數百公尺，從燕子口步道望出去不抬頭是看不到頂的，大理石的紋路是眼前這道峭壁的裝飾，漫滿整個視野不著邊際。